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学生 黄楠稀
早晨,尚在半梦半醒间,隐约感到狂风伴着噼啪的雨点疯狂席卷而来。这不是幻觉,因为我很快被惊醒了,听见风张牙舞爪的呼啸而过,窗户被震得发出“咚咚”的响声。这风刮得如此残忍、如此猛烈,连床和地板都微微晃动起来,一霎那间,我感到害怕极了。我担心电影《后天》里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了。这下我全然清醒了,从床上半支起身子,又听见雨借着风的势力放肆的下个不停。我真担心那些在街上行走的人们,他们能从这灾难中活过来么?英国的风,无论在北部还是南部,总叫人如此毛骨悚然,如此绝望。
在北部,我也是生活过的。在那个被称作英格兰北部枢纽的城市,同样有着叫人望而生畏的大风,比伦敦,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那时我还留着长长的头发,喜欢把它披散下来,潇洒甩动,仿佛那样才是妩媚的标准造型。于是,我顺理成章的领略了英国的风威力究竟有多大。往往是在屋内梳妆打扮了几个时辰,只一出门,一准儿功亏一篑。狂风袭来,头发便朝着各个方向张牙舞爪的飞散开来。有时几缕头发被吹得粘在我的唇膏上,摇摇欲坠,真叫人尴尬至极。
后来,我掌握了在大风中行走的诀窍,便是双手抱胸,背部佝偻,面朝大地,向前探出脑袋疾步行走。想象自己缩小了受力面积,变成一支箭,噌噌在风中穿梭。这是唯一的办法,不然我当真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命迎接明日的朝阳。因为曾有那么两次,我险些被这风吹到世界边缘,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。一次是在北部,晚上打完工回家,路过山顶,一阵狂风毫无预兆的席卷而来。我感到自己险些失重,赶紧蹲在一块大石头边,等了好一阵儿,方才脱险。还有一次,就在伦敦,我家楼下,两栋高耸的政府组屋之间形成一道天然的隧道,风从中间穿过,叫我一霎那间真以为要和人间say goodbye了。也许我是太胆小了,动不动就想到毙命,不过,事情可是千真万确。
从中国北方来英的朋友笑我少见多怪,说是北京的风丝毫不比英国的逊色。其实,北京我也是待过不少日子的,自然也经历过北京的风。那年冬天,我站在朝阳医院门口等人,一阵风袭过,倒也不算温和,却卷带着故乡泥土的味道,仿佛无论天安门、后海还是三里屯都化作了点点微粒,隐藏在了这风之中。而伦敦的风,却远不这么具有文化底蕴,那风里根本寻不见大本钟或是泰晤士河的踪迹。伴着这无情的风再抬头看一眼天空,一片灰蒙蒙的惘然,叫人好生沮丧。
也许,不过是思乡心切罢了,又何必扯上英国的风?